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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見

做夢了,夢裡的“老家“真真切切。熟悉的環境,溫馨的窯洞,還有悠揚的方言。

醒了,我感覺到了。但我強閉著眼,愣不想回過神來。

是啊,千里之外,身體和靈魂如此之遙,又如此之近。我感嘆造化。

我努力地睜開眼睛。漸亮的清晨,一切都凝固著。家裡的老師和學生都走了。

哈,怕吵醒我,還真的沒吵醒我,讓我居然做了個如此的綿夢。

懶散的環視四周,偌大的房間,只剩自己一個人了。我又想起了兒子臨睡前給我說的。

老爹,看把我老媽樂的,以後就多買些花送她,女人就是好“騙”。並趴在我耳邊悄悄地說,這次我真沒給老媽說是我讓你買得花,是你自願送的。

我訕笑著,兒子卻自言自語的:餓叫劉高興。啥,不是劉哈哇麼,怎麼叫劉高興?劉高興,是餓自個兒起的名字——

兒子的普通話和陝西話都是一流的,但兒子的陝北話,不行。

我,只是陝北話一流的。

家裡的老師和學生,沒人和我說陝北話。我想她了,就做夢。

而只有在夢醒了的一瞬間,我才有片刻的孤獨感。

但我明白,這種孤獨感是一種思念。是一種幸福的憂傷,是一種甜蜜的惆悵,是一種溫馨的痛苦。正是這不盡的思念,才讓我的感情得到了淨化和昇華。

印第安有句諺語:當你走的很快的時候,停一停,讓你的靈魂跟上來吧!

我感謝這個社會,讓我也有這份“深沉”。

這個城市,太多的人害怕孤獨,每天都在找藉口製造群居氣氛,連吃飯時都要摸出手機來約人;太多的人,每天對著電腦,下班後對著電視。再也沒有一種工具能夠像電視這樣有效率地讓人變笨,並且製造出一種集體幻覺:我們步調一致、我們口味相同、我們是現代生活的一份子。電腦和互聯網則製造出另外一種幻覺: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特的,每個人都不再孤獨。

為了使孤獨不再孤獨,我們的手機要24小時開機,網絡通訊工具要第一時間在線,每半個小時刷新一次郵箱,每天要寫一次博客。

——

我是遊走在城市邊緣的人,我的孤獨,只是在那一刻。

我不知道,我的祖先們是如何盤踞在那些窯洞裡的。而這些窯洞,還棲息過誰?安撫過哪些躲避禽獸的慌張靈魂?

我常常望著窯洞,一如窯洞之望我,不知誰給誰棲息?誰為誰安撫?我是個安逸於坐井觀天之樂的人。一張多寶床,一把轉轉椅,裊裊的炊煙,寂靜的山村,四下悠揚的民歌。這種寧靜的片刻的孤獨,我就把她擱淺在窯洞裡,我可不想醉死在這無法追溯的光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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