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19歲，她才14歲，花一樣的年齡，水一樣的純潔啊，為什麼就這樣命中
註定相逢了？在那麼多年的回憶裡，她總在想，真的是命中註定，如果沒有那個秀
氣的女英語老師的無奈，如果沒有記住那一句話，一切都只是她那藍藍天空飄過的
雲，不會留下太多痕跡，但她卻把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身上。在課堂上，她看著他時，
常會忍不住笑，他看起來也像個孩子，怎麼會懂那麼多的東西。在她的同學崇拜明
星的日子裡，她開始把他當偶像，而且她的英語成績開始突飛猛進，並且輕而易舉
就能拿到第一，她沉浸在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別樣喜悅中，時光飛逝。
轉眼又是個春暖花開的日子，過完了漫長的寒假，回到熱鬧的學校，她滿懷期
待，可是他卻沒有走進她們的課堂， 他去帶另外一個班級。她有點生氣，她覺得
他拋棄了她們；其實那時她並不懂得恨，她卻對自己說她恨他，雖然在後來的日子
裡，她都沒有機會去真的的恨他。
就這樣走過了那段年少的歲月，她在他的幫助下懂得了如何事半功倍地學習，
如何與人相處。她一直都不懂，為什麼他會對她那麼好？她只是那萬綠叢中的一棵
小草啊！她生病了，他帶她去看醫生；考試考得她自己不滿意，他教她不能只看重
分數，要看自己是不是有所收穫和進步；她學習拿了全年級第一，他便買一些名人
傳記獎勵她。無數的點點滴滴，除了回憶，為什麼得到他的關愛，一直就是一個迷！
命運就是那麼巧合，她選擇了並不是她自己要走的路，她不想有任何無奈，她
已經下決心要努力了。在新的學校新的環境下，她開始了與以往絕然不同的生活，
身邊是群陌生的人，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小城，在這新的城市裡，她感受到孤獨。
她努力地與身邊同學建立友好的關係，她知道只要她願意，同學們都會喜歡她，但
她仍喜歡在黃昏裡寫她的日記，在深夜裡看她的小說。
那是在到了那新學校後的第一次很重要的考試，她有信心她會有好成績，但是
她認為最好的一門卻考砸了。這是她以前不曾遇到過的事，她很灰心，變得喜歡遠
離人群，校外的那片蘆葦叢，是她留戀的地方，在那靜謐的黃昏裡，她反反復複走
在那條路上，思緒飄得很遠。
她開始喜歡寫信，特別盼望收信，她也記不得是在什麼情況下知道了他又去另
外一個城市讀書的消息，她便把她所有無法向身邊同學談起的鬱悶與失落告訴他。
他回信了，仍然很細心地指引她如何在不同的環境裡學習與生活。慢慢地，無論事
無大小，她都告訴他，然後每天跑收發室等他的回信，不管是不是該回信的日子，
她都期盼著他的信，無論信中說什麼，她都會感覺都無比的快樂，而且會延續上幾
天。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她記得是在信中跟他說想他了，然後他回信告訴她，
他會來看她。她便開始無論上課還是下課，都想像著他們見面的情景。
那天週末，她急匆匆趕回宿舍做清潔，以迎接學生會的檢查，有同學告訴她，
宿舍門口有人在找她，隨即她就看到他帶著副墨鏡站在那裡沖她笑，她覺得臉立刻
紅得像朵盛開的桃花，心都快跳出來了，而且手足無措，她朝他跑過去，卻不知該
說什麼。她記得後來，她把他晾在一邊，去指揮人打掃宿舍了。然後他們出去吃了
頓飯，而且在學校附近的一個湖上划船，她印象最深的是坐在船上時，從湖面上刮
過的風讓她都有些醉了。兩人靜靜地坐在船上時，他離她如此的近，她覺得這樣子
就是一切，她希望時光就此停留。
第二天他們去了附近的一座公園，天氣看起來很好，公園的景色特別美，唯一
記得是，她第一次在佛前跪下，第一次虔誠地在佛前許下願：願倆人永生永世相守。
這是她的秘密，他追問了幾次她許下什麼願，她只笑著說以後就知道了。
下午刮起了風，天開始轉陰，他要回去了，她在車站送他，她覺得很冷，他想
拖一下她的手，她害羞地躲開了。車很快要開了，他叫她回去，她怎麼也不肯，她
不敢說捨不得他走，她知道他沒法留下，她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掉眼淚，車終於要
啟動了，她覺得她的心突然好像被什麼狠狠扯了一下似的，痛得她不能邁步，她並
沒有意識到，這是她刻骨銘心的日子的開端。車已經離開車站好遠了，她也不記得
是怎樣回到宿舍的。她不想吃任何東西，但精神很好，她久久地對著他送給她的那
支筆發呆。她忍不住地回憶著兩天來的一切，覺得很幸福，但偶爾會無端覺得心很
痛，幾乎要暈過去，等一會又好了。她沒想太多，以為過一兩就好了，她從沒預料
過，她的心已經被帶走了。
再後來一段時間有些混亂，她只記得天天想著他茶飯不思，那個時候沒有電話，
她只有苦等他的信。那段等信的日子特別漫長，不知道在什麼情況下得到的消息，
應該是她剛好回家，她聽到同學說他出車禍了，她以為聽錯了，她不相信這是事實，
她也想不到那所有的心痛原來是一個預兆，他是在告訴她，他那樣的不舍離她而去
啊？同學說了很多關於車禍的事及很多可惜的話，她只隱約記得是因為天氣不好，
刮很大的風，司機應該是被沙迷了眼，車尾偏向路中間，被迎面而來的車撞了，他
正好在車尾靠窗的位置。是啊，她記得他還跟她在窗邊笑著揮手說過再見呢。怎麼
會就走了？他知道她是愛他的啊，雖然沒有說出口，她要和他相守一輩子的，為什
麼，為什麼就不顧她了？
再後來，每到週末，她都會到他們划船的那個湖邊，她覺得他會來找她的，可
能只要一回頭她就可以看見他，滿臉的笑，說不定還會帶著那副墨鏡，可是每次都
沒有。她便在人群中找他，她想可能他還沒看見她。有時她的心會一陣狂跳，她看
見他了，還是那樣自然捲曲的頭髮，還是那樣輕快的步伐，她趕上去要抓住他了，
聽到腳步聲的他一回頭，原來是一個不認識的人，只是背影相似。很多次這樣的失
望了，可她不願放棄尋找。
畢業參加工作，她離開那個城市。她總會在夢裡回去，他和她在那湖邊走啊走，
路似乎沒有盡頭。母親開始有意無意地提醒她要考慮個人的事情了，她什麼也不說，
只是聽著。時間一長，最疼她的父親也開始催著她多出去交朋友。可她除了去那個
留有他太多身影的學校，就是上班或呆在家。她甚至不太願意跟男孩子說話，因為
她總覺得他就站在他身邊聽她跟其它男孩子說話，她不想他誤會。
轉眼她已25歲了，工作很平淡，父母也顯得老了，她想是不是該換個環境，也
許她會改變一些。
在南方的同學把她推薦到一家公司做文職工作，生活有了些改變。她也沒交什
麼朋友，但卻迷上了上網，她喜歡看網上一些傷感的愛情小說，然後流過很多淚後，
心裡會覺得輕鬆一些。後來，她想，也許把這十年來的感受寫出來，她會解脫一些。
她不是想忘記，她要把這一切整理好，放在心深處，然後再開始一段新生活，她給
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笑兒。 |
